第十一章 返京-《头条乱君心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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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的白日格外短暂,而清晨的太阳又是缓缓才升起,到处都是寒风萧瑟,皇宫大殿外一片更深露重。秋季绽放鲜艳的菊花早已凋谢,被太监宫女换上一盆盆精致的红梅,花朵尚未开放,只等待更为严寒的时节来到。
一觉睡到天亮,龙榻上的陆芙姜觉得全身酸痛,她玉手揉揉惺忪的睡眸,脑袋还是一阵晕眩。
“娘娘,您醒了?”流莹将打来的热水放置在桌上,走近锦榻,准备替她更衣。
陆芙姜伸一记懒腰,转动一下脖子,这才惊觉身上的中衣早已不翼而飞,她半眯而起的杏眸突然瞪大:“谁又脱了本宫的衣服!”
这皇宫里除了莫大爷有脱人衣服的癖好,还能有第二人?
“一定是莫隐尧!”她满脸怒色,自问自答道。
“不是、不是!”流莹急声否定,“这次娘娘您真的冤枉皇上了,这次真不是皇上!”
“那是谁?”陆芙姜不以为然地反问。
流莹站在榻边,脸色为难,看看面前好奇的小脑袋,她又低下头道:“其实……其实,衣衫是娘娘您自己脱的,而且还当着奴婢与芳诺,还有……还有皇上与云轩王的面!”
“我当着莫大爷的面脱、衣、服?!”听到这个事实,陆芙姜差点没咬到舌头。
“昨日娘娘偷溜出宫,入夜还未回宫,是皇上亲自送娘娘您回来的!您不仅当着皇上的面褪了衣衫,还……”流莹自知这些事情她身为一个小小宫女是无权管理的,但是关乎自家主子,她只好鼓足勇气继续讲道,“还当面调戏皇上!”
流莹讲着,目光落在陆芙姜裸露在外的香肩处,她突然脸颊绯红地急忙低下头。
“怎么了?”陆芙姜不自知地低头看自己,却再次杏目瞪圆,肩头与胸前满满都是吻痕。
难以置信一般,她急忙扯过身上的被褥,目光正对上金丝龙榻上沾染的一片血红,她瞠目结舌地瞬间倒吸一口凉气。
这次真的被莫大爷啃得渣渣都不剩下了!
龙榻上坐立的女人缓缓退进被褥里,不由得咽咽口水将被褥蒙住头顶。
想当初她可是信誓旦旦地对莫大爷说,她只要自由,不想成为他莫隐尧的女人!而如今,她竟然只喝一杯酒,就主动把莫大爷调戏加扑倒了?
陆芙姜,矜持,懂吗?就算不懂,起码也要酒品好啊!
“日后时刻告诫本宫,滴酒不准沾!”躲在被褥里的人儿可怜巴巴地发出命令,“那个……准备衣物,本宫要出宫一趟。”
流莹福了福身,道:“是,奴婢知道了!”
从皇宫大殿一路飞奔至佳人馆,陆芙姜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,就与迈出大门的绯衣男子撞个满怀。
“你没长眼睛呀?”她今日脾气格外易怒。
龙非白不与她计较,优雅地拍拍胸口,他睇她一眼道:“你这又是做哪般?”
“这你都认得出来?”陆芙姜收敛起怒火,撇撇嘴道,“一言难尽,我现在被人追杀,只有这样打扮仇人方才认不出我来!”
她将低垂的青丝墨发全数绾成一个发髻,在鼻翼间点上数十个小雀斑,左侧脸颊处还点上一颗媒婆痣。看得一旁的龙非白不住地皱起眉头,直倒胃口。
“你干吗去?”不知是她因昨夜之事太过敏感,还是其他,陆芙姜总觉得一人待着着实太没安全感,她急忙唤住他。
“奴家要去红袖布庄!”龙非白丝毫没有回头之意,凛然大步朝长街走去。
“等我,咱一起去!”陆芙姜疾步追上前去。
再怎么说,龙非白也是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鬼才,即使他不会武功,可是制毒的本领也是天下一绝,与他一起,倒也十分安全。
四下打量着长街处来往的路人,陆芙姜跟随绯衣男子一前一后进入红袖布庄。
“哟,您来啦?请进,快快请进!”正在柜台处拨弄算盘的布庄老板瞥见进门的人影,急忙笑脸相迎,“桃子,快去沏一壶上等的碧螺春来!”
“是,老爷!”
“把刚进的新货拿来与我看一眼!”龙非白不仅没有半分客气,反而如同主子一般撩袍落座在大厅的木椅处,单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。
布庄的老板急忙点头哈腰地将店里的布匹新货一字排开,专供椅子上的男人挑选。
哎哟,龙非白在这京城混得那是相当吃得开啊!
“给我也倒一杯呗!”陆芙姜与他对立而坐,见他优雅品茶,竟不自觉地舔舔唇瓣,杏目望向柜台处的老板。
“您尽管看,这些都是本店刚进的新货,个个质地柔滑丝软,图式娟绣艳丽,在阂銮那绝对是独一无二!”老板一门心思只在龙非白身上,完全无视椅子上的陆芙姜。
“一般!”龙非白扫视一眼柜台上的布匹,不以为然地收了视线。
“有,还有!不过要请您移步后院!”老板不想放过这个大主顾,急忙讨好地引他前去后院,“只是,您这下人就不必跟来了!”
陆芙姜刚起身,顿时被一阵雷劈得外焦里嫩!
“小陆子,你待在外面就行!”龙非白瞥她一眼,懒洋洋地扔下一句话,就跟着老板进了后院。
龙非白,你个仗势欺人的乌龟王八蛋!
跟龙非白一起出门果然有风险,就他那张脸,谁见了都会不自觉地流下口水三千。若龙大爷是朵花儿,她陆芙姜就连绿叶都不配!
就在陆芙姜心里喋喋不休地咒骂之时,布庄老板与龙非白返回大厅,而龙非白手中拿着一块黑布包裹的东西。
“还看什么,走了!”绯衣男子睇她一眼,率先走出红袖布庄。
虽不甘心被忽视,陆芙姜眼下自身难保,只得屁颠屁颠地跟着他朝佳人馆的方向走去。
迈进佳人馆的朱漆大门,到处是一片莺莺燕燕,雨花台上歌舞升平,几名丫鬟端着点心茶水穿梭于人群里。
“白莲!”眼尖的陆芙姜一眼就望见正在忙碌的身影,她疾步奔过去。
显然,白莲没有认出她:“姑娘是?”
“她是给你们三少介绍姑娘的媒婆子!”悠然而来的龙非白瞥她一眼,笑声调侃道。
“才、才不是!”陆芙姜抓着小耳朵,大脑飞速运转起来,白莲只见过陆三少,根本不知她是女儿身,“我嘛,我是你们那位陆三少的家姐,他现下不在京城,这佳人馆就先交予我来打理,你就叫我姜姐吧!”
“是,姜姐!”
陆芙姜被突然这么一喊,顿时觉得双肩担负起重要使命似的,不自觉地挺起胸膛,一副威武不屈的模样。
“姜姐……姜姐?”白莲连叫几声,都没见她有反应。
陆芙姜终于受不住了,她急忙冲白莲道:“得,你还是喊我芙姐吧!”至少老娘问心无愧啊!
“白莲知道了,芙姐!”
“派人去白府把书呆子请过来!”她沉声吩咐,杏目瞥向上楼的绯衣男子,她疾步追上楼梯。
龙非白权当她是空气一般,进入厢房,就将手中之物放置在圆桌上,随手便扯开包裹在外的黑布,顿时显露出一块精美绝伦的锦色布匹。
陆芙姜追进厢房,望着桌上的布匹,她疑惑地敛眉。
这布当真是眼熟,可一时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到过。不过单从这布匹的花色样式来看,就知这布绝非民间之物,难道是皇宫里的东西?
“好看吧?”龙非白拿起那块锦色布匹在身上比画,见她看得目不转睛。
她被问及,没有回答,只是走近圆桌,细长的食指轻抚那块布匹:“民间织布多为粗糙,就算再为精致也决不可能与宫中之物相比,红袖布庄怎会有这种稀罕之物?”
龙非白的眼底闪过一丝精亮:“你如何知晓这是宫中之物?”
陆芙姜倏尔抬头,眉眼含笑道:“我说阿非妹子,您还真是健忘,我可是淮州刺史陆靖远之女,没吃过猪肉,还没见过猪跑?”
“我只知淮州刺史陆靖远膝下只有一子,名陆通,你这陆姜算是哪门子的陆靖远之女?”龙非白眸眼晶亮,悠然双臂环胸地睥睨着她。
陆芙姜瞪大圆眸,咽咽口水道:“你、你早知晓?”
“知晓!”龙非白毫不掩饰地开口承认,他撩袍坐于椅子处,端杯桌前的杯盏细细品茗道,“我与陆通有过一面之缘!”
“那为何当日在云荡山,你没有当面拆穿我?”陆芙姜皱着眉头望向他。
“与你无关。”龙非白相当骄傲地瞥她一眼,“这要看我心情,谁让莫煜那厮不把我龙非白放在眼里,总要让他吃点苦头才是!”
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!
她陆芙姜再女子,也敌不过莫隐尧与龙非白两只小人哇!
“我还有事要忙,告辞!”为防龙非白刨根问底,陆芙姜脚底抹油地迅速逃出厢房。
入夜时分,天色早已暗淡。
“皇上!”一道黑影瞬间闪过回廊,跃入御书房内。
男人坐立于案桌前,随手翻阅着奏章:“讲。”
“早已是二更天,贵妃娘娘尚未回宫!”封垣走进大殿。
那只翻阅奏章的大掌猛然一僵,男人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,向后倚在太师椅上,他勾起唇角道:“没想到朕昨夜将那只小狐狸吓坏了。”
他清楚地记得昨夜她只是闷哼一声,细眉微蹙,就连一个“痛”字都没有说出口。无论是清醒,还是昏迷,那只小狐狸都在假装强势,其实她应该比谁都害怕吧,否则今夜怎么连皇宫都不敢回?
“这是从佳人馆传来的消息!”封垣说着,就将一份类似卷宗的纸张呈上。
“《皇城日报》?”莫隐尧接过,沉眸扫视一眼,脸色瞬间寒彻起来,“朕何时上朝离朝,宠爱哪个妃嫔,中衣什么尺寸,就连喜好何种姿势你果真是了如指掌啊,陆芙姜!”
男人眼中隐现丝丝杀机,漠然大掌紧握:“派人盯紧佳人馆,不准那只小狐狸擅自逃走!”
虽说这卷宗上的字体刚劲有力,但是这内容分明就是陆芙姜那只小狐狸的思想逻辑和语气,页尾竟然还附送招聘保镖!
“把她的行踪立刻透露给云轩王!”男人扔下手中的报纸,凛然从椅子上起身。
“是,末将领命!”虽不明白主子之意,封垣只有听从命令去办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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